黎明

人类啊/相爱罢/我们都是长行的旅客/向着同一的归宿

【瞳耀】【黑花】我的发小不可能这么能打(8)

一觉醒来发现展耀比我还会打架”的懵逼(x)故事

入坑八年的铁血黑花人,对各种剧版花都不太满意;深渊的海报刚出来的时候更是满脸嫌弃

……结果真香了,还跑去补了SCI

于是想写一个“一觉醒来发现展耀比我还会打架”的懵逼(x)故事,本人真的很爱

ATTENTION:

瞳耀、双季黑花不拆不逆,不磕真人cp

案件向、剧向

中短篇




  

01

  

  华灯初上,落日已经隐没,只有地平线尽头的微微茜色从西方层层叠叠的楼宇上方透出来。警局大楼只有几个单位还亮着灯,大部分警员都准备下班回家。港城警署后门驶出一辆拉风的白色兰博基尼,那是SCI的白组长也终于下班了,路过一个警员,对方冲白sir打招呼,白组长也拉下车窗,冲对方点头示意。

  

  透过拉开的窗户可以看到,SCI那个漂亮的副组长展耀,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副驾驶座上。

  

  小警员愣了一下,白羽瞳已经拉上车窗,扬长而去。

  

  车内寂静无声,只有风擦着车窗过去的声音。白羽瞳握着方向盘,感觉像有细密的小针扎着后背,也可能是出了一层薄汗——必须回去洗澡——接着他感觉到空落落的,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右手边那个空座位上。

  

  那里本来应该坐着展耀。而现在,这个人正坐在后排座位上,手里拿着一张纸条,仔细端详。

  

  “`关瑜’,”解雨臣饶有兴趣地说,“`港城第三精神康复中心’——他让我们去这里找这个人。话说,白长官,你真的不知道你家那位心理学家什么时候回过国?”

  

  “……”

  

  白羽瞳抿着嘴,一言不发。

  

  按照赵爵的说法,展耀在国外读博时做的犯罪心理研究,正是有关特殊心理状态在刑事案件中的表现形态及其定罪审判。其中,在涉及到多重人格犯罪时,展耀在整理到的资料中,发现了十多年前的“关瑜案”。

  

  按照赵爵的说法,今天看来,关瑜的案子和周红霞很像,都是精神分裂的妻子杀死了丈夫。但是仔细来看,也有相反的地方:与叶云和谐的夫妻生活不同,关瑜的丈夫对她长期家暴,某天丈夫再次试图对她家暴时,一直隐忍的关瑜终于忍无可忍,拿起桌面上的啤酒瓶击中丈夫的头部,导致其死亡。

  

  在服刑期一年之后,同舍监的狱友突然向狱长举报,说关瑜最近非常不配合,神经兮兮,时常说自己是另一个人,好像有精神病。后警方对她进行精神鉴定,鉴定她因为长期受到家暴而患有精神分裂症,于是将她转移到了精神病院进行看护。后来,她病情好转,就转移到了精神康复中心。

  

  按照资料来看,当展耀在众多案卷中发现关瑜案的材料时,关瑜已经在精神康复中心待了十多年。

  

  “当时,小猫咪出于学术需要,就去搜集了该案的相关资料,他从中发现,关瑜案和一般人格分裂案的有一些差异。于是,他就申请调取一部分关瑜案的笔录,但是遭到了拒绝。不过也能理解,他当时不是警察,无法申请调取档案。”

  

  “但是,展耀并没有放弃。”赵爵当时一边说,一边打量着包拯办公室窗台的盆栽,“他隐隐觉得,这件案子背后可能有隐情。所以,那段时间,他短暂放下了手头的研究,专心挖掘关瑜案。”

  

  “啊,对了,顺便一提,”赵爵举起窗台边的小喷壶,朝白羽瞳抬手示意,“他和那个研究人格分裂的威尔森教授,那时候就已经有接触了。那时候威尔森的研究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向,放弃了他`神之子’那套说法。因为展耀主修犯罪心理,对人格分裂没有更专业深入的研究,所以他专门拜访了威尔森教授,和他进行长谈。威尔森告诉他,人格分裂是先天的,不会后天形成。这进一步让展耀意识到关瑜案可能存在漏洞。”

  

  “所以,在读博第二年,展耀干脆和导师请假回了国,自己去到精神康复中心,打算和关瑜面谈。”赵爵轻轻一歪头,“但他既不是警察,也不是关瑜的亲属,关瑜是个病人,又有案底在,不可能像其他病人一样允许随便探视。所以,展耀没能见到关瑜。”

  

  他停了一下,忽然装作无意间提起的一样:“哦,对了,据说展耀试图第二次去精神康复中心找关瑜的时候,在路上,就在他前方不到五米,有一辆大卡车忽然失控,险些出了车祸。”

  

  “什么?!”

  

  包拯几乎要从座位上跃起来。赵爵摆摆手,示意他放轻松:“不在事故中心,只是擦伤,做了个笔录就走了。”

  

  “你怎么知道这些的?当时你还被关押着,跟外界根本无法接触!”

  

  赵爵啧了一声,依旧慢悠悠的,“包黑子,我说了很多遍,我有自己的途径。我对谁感兴趣,当然愿意去了解他过去发生的一切。这有什么不对吗?”

  

  包拯哑了声,跌回座位里,抓着头发。“这件事……从来没听展耀提起过。”

  

  “启天也不知道。”赵爵摊摊手,“你看,他对他儿子的关心还不如我。”

  

  接着,他转向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白羽瞳,歪歪脑袋,语调平静地问:“你知道吗,小老虎?”

  

  众人目光投向白羽瞳。自赵爵说起展耀回国那里起,他就一动不动,也一句话不说,就像一座纯白的雕塑,被语言永远地凝固在原地……不会说话,也没有思想,只是任由赵爵不紧不慢的话语穿过他的脑袋,就像穿过一条空荡荡的走廊。

  

  走廊里,赵爵的每个字都留在里面,撞击墙壁,不停地回响:你知道吗?你了解吗?你问过吗?他说起过吗?

  

  他好像看见展耀站在门口——不知道是哪一扇门,可能是他拒绝重案组借人后推开的那扇门,可能是那天晚上回去后卧室虚掩的门,可能是……可能是更早,更早之前。

  

  他想走过去,伸出手。展耀抬起眼睛。

  

  门关上了。



  

02

  

  

  “……几次探访关瑜无果后,展耀只好回到了学校。”

  

  熟悉的声音像一只手,把白羽瞳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。他回过神,发现是展耀在说话,然后他才意识到,发出那个声音的人已经不是展耀了,说话人正坐在后排座位上,写着关瑜名字的纸片在他指尖灵活地一转,放回衣兜里。

  

  “白长官,明天我要去一趟精神康复中心,有SCI的证件在,这次应该顺利多了。”

  

  白羽瞳停了好久,然后才说了声“哦”。

  

  听起来心不在焉。

 

  过了两秒,白羽瞳又听见后排的人说:“他家里开动物园?”

  

  “谁?”

  

  “赵爵。”

  

  “没有。为什么这么问。”

  

  “我看他很喜欢动物塑。”

  

  红灯亮起,白羽瞳停下车子。“动物塑?”

  

  “就是喜欢把人塑造成动物。”透过顶端的车镜,白羽瞳看到这个人正低头看手机,“哦,我有个妹妹,喜欢刷微博,学点年轻人的新词。”

  

  年轻人……你也没有很老的样子。白羽瞳腹诽。

  

  “他要么叫小狐狸,又叫小老虎……上辈子开动物园的吗?那个猫是说展耀吧。”

  

  白羽瞳平白生出几分不服气来:“猫这个外号是我给展耀起的,谁让他叫了。猫也是他能随便叫的吗?”

  

  解雨臣心想,无所谓,反正对我而言,你们争这个就够无趣的。

  “小猫咪……你们他妈就这么轻易地为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安了这个称号。”

  

  绿灯亮起,白羽瞳放下手刹,扳动转向灯转弯,跟着前方的车汇入新的车流,夜色里的排排车灯像浮动在水流里的点点河灯。“那也跟你没关系,我不会叫你这个称呼的。”他感觉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抓住,连带着呼吸都困难,“你不是展耀,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。”

  

  “那样就好办多了。”后面的人毫不在意,“我也不想被人叫猫,还是当人好些。”

  

  然后他眉毛一挑,抬眼带着点调侃地说道:

  

  “是吧,小老鼠?”

  

  “嗤——”的一声,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。白羽瞳猛地停下车子,震得后座的人向前一倒。虽然事发突然,但是他的姿势却毫无狼狈,甚至手里的手机都没歪,等车子平稳下来,便随着惯性又端坐了,眼睛都没离开屏幕。

  

  白羽瞳扭回头,震惊地问:“你、你怎么知——”

  

  你怎么知道,展耀给我的名称是白老鼠。

  

  他不想承认,就在那个人带着调侃口吻说出“老鼠”几个字时,他一瞬间以为展耀真的坐在身后。

  

  “你赶紧开车吧,”那人头也不抬冲他挥挥手,“后面车都急了,突然停车,你是真不怕兰博基尼追尾。警察工资这么高么,允许你买个兰博基尼到处糟蹋。”他瞟了一眼后视镜——镜面被枪击碎了,还没来得及去换。

  

  白羽瞳哽了一下。这人说话的口气击碎了他刚刚的幻境,展耀确实不在身边。身后车喇叭此起彼伏。他只得松开刹车,却忍不住问:

  “你、你怎么知道,展耀管我叫……”

  

  他停了一下,忽然意识到什么,猛地扭头,后排的人还在看手机。但是那手机有点眼熟。

  

  “你、你你拿的不是展耀的手机吗!!”

  

  “嗯,是啊。”

  

  “你怎、怎么……你不是解不开密码吗?!”

  

  “你拿展耀手机找赵爵电话号的时候,我看到了密码。”后排人举起手机晃了晃,“收集信息是我的本能,不好意思。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,我很尊重他人隐私,里面不该我看的东西,我不会看的。但是21世纪了,没个手机说不过去吧。”他又低下头看手机,“我原来有好几部手机,很多事情都用手机处理。现在没有手机不习惯。”

  

  “那你刚刚在看什么?!”

  

  “打游戏。”那个人眨巴两下眼,一脸无辜地举起展耀的手机,亮着的方块屏幕在昏暗的车里看得很清楚,甚至有点刺眼——竟然是老套的俄罗斯方块,看来这货玩得还相当好,十几分钟过去,方块都消到不到一半的高度了。

  

  “……你哪个时代的人啊??”

  

  后座的人没理他,继续玩俄罗斯方块。

  

  真是服了,白羽瞳发现,这个人虽然一口一个“白长官”,其实内里比展耀没礼貌多了。“你没看隐私,怎么知道展耀叫我老鼠?”

  

  “很难猜吗,”后排的人眨两下眼睛,笑了起来,举起展耀的手机,“白长官,你的手机屏幕是一只卡通猫咪,展耀的手机屏幕是卡通老鼠。你管你男朋友叫猫,那我自然能猜出他叫你老鼠,情侣壁纸和情侣名称应该——”

 

  “嗤——”又是一个急刹车,比刚刚那一下可猛多了,举着手机的人一个踉跄,头一下子撞在前座上,他捂着额头,坐稳身子骂:

  “操,你他妈会不会开车?!”

  

  “你你你瞎说什么呢!!什么情!——”白羽瞳脸都涨红了,“我们两个不是——!”

  

  后排的人揉着额头,额角上明显被撞红了一小块,“不是什么?”他“嘶”了一声,放下手看了看,没有出血,还是咬着牙骂了一声。“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,不会放着我来开。”

  

  看展耀那张脸骂脏话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,但是白羽瞳现在无暇去管那个。“你不要乱说,我和展耀,我们两个不是情——”

  

  “哦,那你挺厉害的。”解雨臣面无表情,低头打开手机界面,俄罗斯方块现在已经堆成山高,他叹了口气,把游戏关掉。

  

  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,白警官。我有个发小,他有个男朋友,一开始他也信誓旦旦说他跟人家是好兄弟。后来,那人替他去完成了一个使命,两人十年没见面,那十年他都快把自己搞疯了,十年一过,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俩在一起了。”

  

  解雨臣回想起吴邪跑到自己面前,一脸严肃地说“小花,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”,然后各种迂回、促进、吞吞吐吐,最后告诉解雨臣,他和张起灵不是兄弟关系,而是情侣关系,接着就一脸的视死如归,好像在等解雨臣发出震惊的声音。

  

  当时,自己的表情应该很像在看傻逼——虽然他确实有种看傻逼的感觉。他抬眼端详了吴邪一阵,“哦”了一声,低下头继续玩手机。

  

  吴邪瞪着眼:

  

  “`哦’?就这?就这?你……你没什么想说的吗?”

  

  “百年好合,早生贵子。”

  

  “神经病,老子也得会生——不是,解雨臣,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。”

  

  “惊讶什么。”解雨臣皱着眉抬起头,“我是该在你哭着喊小哥的时候惊讶,还是该在你往墙上写满张起灵三个字的时候惊讶?”

  

  看吴邪一脸懵逼,解雨臣叹口气,“你现在才跟人家挑明关系吗。我以为除了你,全世界都知道你俩在一起了。”吴邪一惊,刚要说什么,解雨臣接着说,“拜托你下次听不懂我的话,也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,俏皮话做了解释,就一点都不好笑了。”

  

  “妈的,那你不能好好说话?”

  

  吴邪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。解雨臣笑了笑,继续低下头看手机。那是个除夕夜,他难得放下很多东西来雨村过年,手机里依然有一堆任务,层层叠叠冒出来等着他处理。理性告诉他,留在北京更有利于他处理工作,但是,就在除夕前一晚上,他给黑瞎子打了电话,说,他想放烟花。

  

  北京早就不让放烟花了。黑瞎子没有提醒他这一点,也没说这个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。那边响起易拉罐的声音,然后对方笑了笑说:行啊。

  

  那个晚上,夜色很安静,火车带着一群又一群的人踏上回家的路。解雨臣在高楼之上,窗户外是一星半点的花灯,努力想营造出一点过年的氛围,留给没有欢喜的人。他拧开安眠药的瓶盖,熟练地往手里倒药片时,忽然听到一声轻响,像有人拉动夜色的马达。

  

  他闻声看去,就在窗外、远处的天空,一束光窜上天空,啪地炸成一朵绚丽的烟花。

  

  烟花一朵接着一朵,夜空会在一瞬间被点亮成白昼,变成天上的花丛。解雨臣一直在窗边看,放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,又像一秒钟那么短促。直到最后一束烟花坠落成星雨,然后夜色重新归于平静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  

  几分钟后,电话响了,他接起来,对面好像在跑,晚风呼呼灌满了听筒,那边的人在风里笑:就是没买上窜天猴,下次吧。

  

  他从哪里搞来的烟花?解雨臣不知道。这个人总是狼狈又潇洒。第二天他们就坐飞机去了雨村,抛下所有的待办事项,任它们被局限在手机里滴滴作响。他被局限在节日的一瞬间,竟然某种程度上感觉到了自由。

  

  到雨村的时候,吴邪黑着脸站在门口,脚边放了一排烟花,还有一桶炮仗。他指着黑瞎子骂,这个逼大早上打电话让我去买烟花,说不买烟花不发压岁钱,脑袋被门挤了吧。

  

  解雨臣瞟了身后的人一眼,笑道:是吗。

  

  车后备箱放着给吴邪他们带的年货,他们打了个电话,知道秀秀在来的路上。吴邪一边喜气洋洋地搬东西,一边小声问他:你们怎么来得这么突然,我们差点没买够菜。

  

  确实突然。解雨臣指指身后的黑瞎子,我们是来躲躲的,他被全城通缉了。

  

  吴邪咯噔了一下:你们出什么事了?

  

  黑瞎子拍了拍他肩膀,提着五粮液进了家门。解雨臣看着他的背影,冲吴邪笑笑:“在北京五环内放了二十块钱烟花。”

 

  

  那天晚上,伴随着电视里的歌舞,胖子在手机上打麻将,秀秀坐在旁边指手画脚;张起灵蹲在板凳上目不转睛地看春晚。瓜子盘里没瓜子了,吴邪拿着盘子到后面厨房去舀香瓜子。解雨臣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,黑瞎子路过他身后,解雨臣说:

  

  “你都听见了吧。”

  

  黑瞎子停了一下。解雨臣说的是刚刚吴邪的坦白。他知道这个人听见了。

  

  “吴邪那十年怎么过的,我清楚,你也清楚。”他语调平静,一如往常,低头玩俄罗斯方块,“你可以假装没看见。但是,有些事吴邪做的到,我也能做到。”

  

  黑瞎子没有笑,胖子那边传来欢呼,大概是胡了。

  

  “解雨臣,你应该是个聪明人。”

  

  “是啊。”解雨臣若无其事地说着,抬起头,冲黑瞎子笑笑。

  

  “——如果我也突然不见了,你会找我吗,先生?”

  

  

  你会找我吗?

  

  

  解雨臣回过神来,兰博基尼已经在继续前进了。港城气候如此湿润,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,一道道轻轻划在玻璃上。白羽瞳握着方向盘,雨刷摩擦着窗户呲呲作响。外面的灯光被模糊成一团羊毛毡的画,涂抹在雨丝上。

  

  解雨臣展开纸条,说:“这个关瑜案是十多年前的了……如果她也是灵魂交换,那她当时是关瑜么。”

  

  现在呢,现在,关瑜已经回来了,还是没有。

  

  前面的人没说话。解雨臣语气依然平静:“叶云那边怎么样,从案发到现在一个多星期,她是叶云,还是周红霞?”

  

  解雨臣知道,白羽瞳肯定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。

  

  所以他没有回答。

  

  

03

  

  车子停在警局公寓楼下。白羽瞳熄了火,解开安全带,才意识到一个问题。

  

  “这里是展耀的公寓,我平时……跟他住在一块儿。”

  

  解雨臣调侃:“你还说你俩不是情侣。”

  

  “我们真的不……!”

  

  白羽瞳看着对方蛮有兴致,就知道这人是在驴他,这一点上这个冒牌货和那只猫还真是如出一辙,甚至更胜一筹。

  

  “算了。跟你说不清楚。明明是他受伤了,包sir为了让我照顾他的起居,才命令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的。这是上司的命令,你别在那儿乱猜。什么情侣,我是个免费的保姆还差不多!”

  

  “哦,”解雨臣挑挑眉毛,像端详工艺品一样抬起胳膊举到眼前,“我看也没受伤啊。伤好之后你还跟人住一块儿,免费保姆也能当上瘾么。”

  

  “我——”

  

  解雨臣叹了口气:“我跟你讲刚刚那个故事,不是我编的,白长官。就是想告诉你,你还年轻,以为未来还有好多的时间供你去踌躇……但你看,实际上并非如此。”

  

  年轻人的意识里,总觉得自己是长生之人,把一辈子算得和世界的寿命一样恒长。但人的离别,却总是过分短促地发生,没有准备。所以,遗憾也往往短促地来了,在生命里拖下长长的一道痕迹。

  

  白羽瞳没说话。解雨臣冲他笑了笑,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——看着展耀那张脸做出这么哥俩好的动作,真的很奇怪——白羽瞳往后缩了一下,解雨臣一点都不在意,已经推开车门走了出去,他愣了愣,拉下车窗,刚要说什么,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话:

  

  “我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住同一间房子,你大概也不想。你在搬过来之前,肯定有自己的公寓,你可以把自己放在这儿的一些必须品带回去。”

  

  白羽瞳停了一下,最后还是沉默着,咬着牙点点头。

  

  两人走进公寓楼,打开房门,白羽瞳条件反射一般地打开了灯。鞋柜里摆着两双拖鞋,一双缀着猫耳朵,一双上面有两个大大的老鼠耳朵。解雨臣坐在沙发上继续玩俄罗斯方块,听见白羽瞳在整个房子里窸窸窣窣,过了一会儿,他就出来了,用一个白色的保鲜袋装了只牙刷、牙杯,还有一块白色毛巾。

  

  “你在里面忙活半天,就拿这点东西?”

  

  “我在这里的东西很多,全部搬回去,路上肯定会弄脏,”解雨臣皱了皱眉,刚想说你一路放在车上,怎么会弄脏,而后他想起来这位警官是个消毒都要消三遍的重度洁癖,就住了嘴,听白羽瞳接着道,“我刚刚把东西全部放到我自己的房间了。听着,你说你尊重他人隐私,行,看在你用的是展耀身体的份上,我允许你住在这个公寓里,但是,不要进我的房间,更不要乱动我的东西。还有,那个柜子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具,你用那一套。”

  

  坐在沙发上的人挑了挑眉。“当然,我可不会因为是展耀的身体就用他的牙刷,我也是有洁癖的。”他又补了一句:“精神洁癖。”

  

  白羽瞳无声地骂了句什么,解雨臣猜测,应该是港城的方言俗语,大致意思可能是骂他“毛病”。这事儿真是彼此彼此,毕竟吃个饭都要消三遍毒的人大概也没资格说他。

  

  白羽瞳抱着东西走到门口,又扭回来,充满敌意道:

  

  “另外,我还要警告你,听好了,这是展耀的身体,你必须照顾好他。他胃不好,喝不了咖啡,喝不了酒,也不能吃过于油腻、辛辣的食物,不能抽烟,不能熬夜,不能剧烈运动——”

  

  “操,这也太夸张了吧。养老呢?百岁老人都没这么恐怖。”

  

  “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?你现在用的是我家猫的身体,你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他?”白羽瞳也来气了,“你要是照顾不好,就让我来!”

  

  烦死了。解雨臣在心里想,不过没说出来,他走到冰箱那里——冰箱贴是一只猫和一只老鼠,这俩人搞这些小情趣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,也没见吴邪天天把张起灵贴冰箱上——他打开冰箱,端详着里面的食材,在里面翻拣。

  

  “不能吃太多,不然会胃胀气,展耀饭量很小,一次一碗饭就够,吃到七八分饱就行,你自己感觉。啊,还有,千万不能再像今天早晨一样不给他吃饭,他有低血糖,不吃饭会头晕,还会胃疼——我不管你平时什么习惯,用展耀的身体,必须把他照顾好了,他胃疼起来不是一颗止疼药能解决的。对了,防止他突然不舒服,我把止疼药放在床头柜第二个柜子里,一旦有异样,马上吃止疼药,不能折磨他,一次吃一颗,不能多吃,我已经把里面的颗数数得清清楚楚,少了一颗我会马上审问你它的去向,你必须交代清楚。还有,冰的东西也不能吃——”

  

  “冰的不能吃?你家冰箱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解雨臣打开冰箱,从里头拿出一只小布丁。

  

  “……那只臭猫!又背着我买冰激凌!”

  

  “他年纪也不大,你看那么紧干吗,养什么生呢,提前退休?咖啡也不能喝,方便面能吃吗?”解雨臣摇摇冰箱里的空的咖啡盒,失望地放了回去,“我最拿手的就是泡面和泡咖啡。”

  

  “不准给他吃泡面,太油腻了他容易肚子疼!也不准喝咖啡,展耀在国外读书两年天天喝咖啡熬通宵,现在喝了咖啡就刺激胃,还会失眠……”

  

  

  这话倒也耳熟。解雨臣默默地想。他十几岁就正式接了家里的生意,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拼命做一堆自己不喜欢的事,咖啡和泡面堆了一垃圾桶。解家几个亲戚只会说:你要撑起这个家,撑起整个九门的门面。没有人说,你要照顾好你自己。

  

  后来他才遇到一个人,那个人把他的泡面扔进垃圾桶,说,解雨臣,别吃没营养的。

  

  他说,你堂堂一个总裁,活得怎么比我这个黑户还惨,能不能过点奢侈又健康的生活。

  

  解雨臣问,什么是奢侈又健康的生活?

  

  黑瞎子说,比如,喝豆浆喝一碗倒一碗。

  

  他还说,喝咖啡有什么好,除了装逼没有别的用处,还不如冲一袋板蓝根。解雨臣知道这个人出国留过学,什么逼没装过,有点不服气道,我喝咖啡是有正经用处的,它能让我保持清醒。

  

  黑瞎子就笑了:你要那么清醒有什么用呢,解雨臣?

  

  他也说不出来。保持清醒,去处理一堆让自己痛苦的事,还是陷入睡眠,去做一堆让心脏痛到醒不来的梦,哪一个更合适?

 

  于是黑瞎子把他的咖啡也抽走,说,别再喝了。然后把一只大史努比塞他怀里,说,大狗给你保驾护航,晚安好梦。

  

  

  白羽瞳还在背后絮絮叨叨,解雨臣也没听,笑了笑:“白长官,你平时其实还挺严肃的,一遇到展博士有关的事,真的很像个鸡婆。”

  

  白羽瞳愣了一下。

  

  “……你有病啊?!”

  


04

  

  

  最后还是离开公寓了。那个冒牌货跟他说,明天早上一起去港城第三精神康复中心,找关瑜。

  

  白羽瞳提着装着牙具的保鲜袋走了出来,钻进车里。兰博基尼停在路边缘,高高行道树枝叶被夜风吹得瑟瑟作响,下过雨后,树叶上水滴被弹到车玻璃上。夜里有点发凉,周围只有一盏灯,黑暗,且寂静无声。

  

  他忽然觉得如此疲惫,凉夜逐渐灌满昏暗的车内,也淹没了他。他远远地看见,在一层展耀的公寓内亮着一盏小小的灯,窗帘被那个人拉上了,就像今天早上他走进展耀办公室后,把百叶窗如此严密地对自己合上了一样。

  

  从他有记忆开始,照顾展耀就是他份内的事,他记得展耀所有的小毛病,见过展耀的脆弱,见过展耀的痛苦,甚至见过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展耀掉眼泪。展耀生病了从来不告诉展启天,只告诉他。他把照顾展耀当成自己使命一样的事。他本来可以留下来,继续照顾展耀,可是那具身体里明明住的是另一个人——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还要让他不能忍受。

 

  他从小就是班上人缘最好的那个,走到哪里,他都能交到朋友。展耀不一样,展耀更安静,更天才,也更孤僻。白羽瞳经常拉着展耀去加入他自己的朋友们,他甚至有点骄傲地觉得,是他让展耀有了朋友,展耀离不开他。

 

 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孤独。他白羽瞳不缺朋友,他到处都是朋友。一大群一大群朋友。

  

  那些朋友来了又去,去了又走。可是展耀一直在,需要他照顾,需要他留意。他和展耀从来都是在一起的,就像水融入水中。

  

  他从没想过展耀会离开。可是展耀不见了。

 

  展耀不见了。白羽瞳把头靠在方向盘上,忽然感觉很孤独。

  

  周围好安静好安静,安静到让他能听见自己的心。有个送水工人从路那边走来,走进公寓里。没有声音,好像也没有影子。白羽瞳趴在方向盘上,感觉心里空空荡荡。

  他意识到,他舍不得展耀,可他又找不到展耀。他一直以为展耀离不开自己,所以也不会离开自己。

  

  现在看来,真是笑话。

  

  ——其实是自己,怎么能离得了他。

  

  

  他趴在方向盘上,等着心慢慢平静,重新被填满,于是慢慢坐起来,靠在后背上。白羽瞳花了几秒钟重启自己素来英明神武的大脑,同时发动车子,准备离开。

  

  手刚放到手刹上,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。有什么事情后知后觉地跑进他的脑袋里,在反应过来之前,就拼命地摇着警铃。

  

  ——那个送水工人。

  

  公寓早就不用饮水机了,怎么会有人这个点来送桶装水?

  

  

  那场有预谋的袭警闯入脑海。白羽瞳呼吸骤然一紧,发疯一样跑下车,冲向公寓。他拔出手枪,冲到展耀公寓门前。他屏住呼吸两秒,里面没有动静,这时候发声是不明智的,他并不清楚里面什么状况,最好是直接突袭。白羽瞳眼神一厉,握紧手中的枪,正要抬脚踹门——

  

  “哗”地一下,门开了,冒牌货站在门口,身上还穿着那间灰色卫衣,手里随意地拎了根什么棍子——白羽瞳定睛一看,是根擀面杖。

  

  “进来吧,白警官。”他漫不经心道,随意地把棍子往后扬了扬了,白羽瞳顺着看过去,一个人正趴在地上不省人事,一只匕首掉落在身旁,正是那个送水工人。

  

  而刚刚用一擀面杖把人制服了的冒牌货,一脸淡定地笑道:

  

  “这个幕后黑手,果然够变态,这么锲而不舍。……可惜,就是太蠢了。”

 

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

①解雨臣问关瑜和周红霞的情况,是什么意思?

其实是一种隐隐的、不好的预感,他和白羽瞳都有。那就是这场“灵魂互换”,有没有办法换回来。

关瑜的案子是十年前了,十年过去,关瑜是已经回来了,还是没有?

叶云案子也有两个星期了,现在叶云回来了吗?还是依旧是周红霞在叶云的身体里?

展耀还能不能回来,解雨臣还能不能回去?

随着一个个类似的案子浮出水面,摆在面前:叶云(周红霞)、李鑫峰、关瑜……他们似乎一步步走向谜团的破解,可是心里的不安,也是越来越强了。

②解小花和百岁老齐还处在一个勇敢追,一个耍滑头的阶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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